第七章
火车在非洲大草原上驰行
车厢微微震动着，毛发和皮革烧焦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英语，阿拉伯语，法语，汉语，西班牙语，土语，呻吟，怒骂，长笑，推挤。边上坐着两个说着埃及腔英语的长须老者似乎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不知怎么在这里偶遇了——哭号，大笑，用皮囊和铁盒装的酒干杯，用力拥抱，手舞足蹈，啪地拍飞烟草盒——
《叭》
准确地，打在德克斯维尔脸上。
“…………”
坐在德克对面的混蛋只是稍稍瞟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闭上眼。
“呼……”
他吐出薄荷味的车内烟。
“…………”
德克转头看向身旁——晶莹的泪光，全力拥抱着；“我老去的朋友啊！在那战火中失散四十年的朋友啊！能在踏入棺木之前再见你一面，这是天国的祈愿！卡萨叶雷姆，我的挚友啊！不被沙野掩埋的甘泉！在我们生命的最后——”
“…………”
德克默默拂去烟叶。双手抱在胸前，让自己的身体更蜷缩一点，挤到窗口边上。
…………
火车即将穿越河流。
维吉诺看着窗外。角马和野牛组成的兽群在河边缓缓移动，动物的天性厌恶铁路这种侵略自然的造物，但是这里是稀少的水源地，迁徙习惯仍使它们聚集在河边。
架桥横越河流。这条铁路已经建成很多年了，附近的肉食兽因为安全问题都被捕杀了，这些植食兽群也逐渐习惯了火车的巨大声响。所以，与其说是侵略，虽然吵闹却没有捕食者，安全的水源地……或许这里对它们来说反而是天堂？
发觉自己的思考陷入矛盾，维吉诺将视线转回车内。
眼前是德克扭曲到极限的脸。
“…………”
“有什么该说的吗，吉诺？”
“…………”
呼……
维吉诺转头，看向窗外。火车在桥架上行驶，可能多少对这巨大的声响还有些害怕，兽群正在逐渐溃散中。
被改变的自然。天国，或者侵略，这对它们到底算是什么呢——
“吉诺！”
……啧。
“……有什么事吗？”
“全部！全部！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挤在这种又干燥又吵闹的烦闷列车上！？为什么！？”
你才是最吵的。
“你喊过几遍了？干燥？你是哪里的公主殿下吗？”
“OK，我不抱怨，那么你和我换个位置好吗？为什么我边上总是哭丧婆婆，阿拉伯基友还有那个相扑士！那种体形还只要买一张坐票！？他坐下的时候我都听到座椅像猪一样在嚎叫了！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塞进车门的！？”
“小声点，你想被一百五十公斤的脂肪熊抱吗？”
太大声即使那个相扑手在厕所也能听得到的。
“所以为什么！眼泪、鼻涕、脂肪、碎烟叶还有墨西哥辣酱！看看这件上衣！看看！为什么我非要待在这种能挤出油的车厢里！”
“我坐过比这挤十倍的。”
“你过来！坐坐！我们换个位置！”
呼……
“你可真是娇生惯养。”
“灭了你的逼烟！为什么费尔坐飞机我却要来挤火车！？”
嗯？啊……是因为差别待遇才不满吗？
“没办法，萨麦只有这趟私营的列车……到了科迈龙会转观光列车，软卧，豪华套间，随你，包下整节车厢都可以。”
“还是火车？为什么非是这种慢的不行的玩意？”
这算快的了，帕菲尼亚和雪莉可是乘巴士过去的。
“为了隐蔽性？不……以你的性格——”
……我的性格？
“——为了更多艳遇的机会？花豹吉诺？”
“…………”
白痴。
“Holy shit上帝妈妈屁股翘的荣誉！你就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东西吗种马旅行家！”
这个白痴！
“这是任务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责任感！？为什么我要参加这种鬼行动而且为什么领队是你！？”
就是为了任务啊你这笨袋鼠！如果全体上飞机，很好，万一情报被掌控了——砰！一只RPG就能让我们全完蛋！所以才会分队选各种不同方式移动啊你这白痴肌肉！
“…………”
“哦，瞪我？你这混蛋瞪我？”
即使像某队全灭这样，出了某种意外也不必担心，已经备份了最底线的作战能力，靠自己和德克也能组成行动搭配……为什么我之前会这么想？这家伙只会增大失败机率吧？
“……为什么我会选你做同伴？”
“所以我才想问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相扑士怎么还不回来？
“你就不能一秒钟放开那些大屁股和胸吗你这下半身公牛！那些老太婆的肥肉很美吗？看着那一坨坨大脂肪就不觉的肉臭吗？”
……？
“脂肪是什么意思？”
还有老太婆？
“最令人作呕的玩意！那两个又厚又臭还摇来摇去的大肥球！一群臭乳牛！为什么你们的口味总是那么糟糕！？”
“…………”
是“你们”，哦。
“……德克，你不认为是你自己性癖异常吗？”
“异常？我可一向是理性派。”
…………
“……德克。老太婆是什么意思？”
吸烟。
“十一岁以上已经不再具备足以称为女性的要素，毫无自觉仍以为自己魅力十足的母猿猴。”
“…………”
呼……
“德克，**是什么？”
“没有存在价值，只会吸引重力和各种雄性蠢货的碍眼脂肪块”
要是被女性听到，肯定会把他当成公敌吧？
“……德克，你喜欢的女性类型？”
他笑了。
“愚蠢的问题。当然是标准向的五至十一岁成熟女性。”
“…………”
“有问题吗重口种马吉诺？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理解平滑胸部的光辉，还有那纤弱美艳的脊背和玲珑的四肢，哦，多么诱惑甘美的气息！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理解？你这肥控吉诺！”
“…………”
呼……
“草蛋萝莉控！”
《砰！》
* * *
十月二日。
二十三点零六分，莫桑比克共和国，伊尼扬巴内市南部，奇维奇半岛海岸线。
维吉诺撩起窗帘，看向窗外。两辆卡车并排在未修整的道路上颠簸。通过车后棚的透气孔，能闻到海风的微咸气味。
在伊尼扬巴内市汇合，然后乘上自己准备的两辆卡车。一路上谁都没说话，所有成员都共识般地保持着沉默。
黑色泡木和油布包围着后车厢，厢顶一枚黄色灯泡散发着昏暗的光线，能隐约听见驾驶室传出的《Invisible》音乐……说话声音最好小一点。
不过其实被听到了也无所谓。司机都是当地雇佣的码头运货员……嗯，最简单的才是最安全的。
“…………”
……如果不安全呢？
比如，虽然几乎不可能，但是——线民？
“…………”
……算了，大概不会吧。维吉诺在心中将这种可能性抹去。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已经是落入陷阱了，那么逃离还是反击都太迟了，肯定会全灭……那样也没办法，如果真的已经中了埋伏，现在想这些也太迟了。
“……费尔，她们好了吗？”
但是到现在都没发生什么，也就代表没问题了。
“直接联系看看？”
……嗯，已经过了很久，更换作战装备应该足够了。
“好吧。”
维吉诺拿出通讯终端，打开扩音——还是觉得这时候手机更方便。
“嘿女士们？舞会前的化妆结束了吗？”
“什么事？”
柔软甜美的嗓音，听起来却莫名的缺少实感——是帕菲尼亚。
“嗯嗯，在入场之前，我觉得应该先介绍一下今晚的曲目。”
“那能请你态度正式一点吗？”
“…………”
嗯，好吧。
维吉诺环视了一圈车内——微笑地听着通话的费尔，低着头，看不见眼睛的阿斯塔，还有一脸无聊表情的德克。
“好吧，面对一群大公牛也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
他停顿了一下。
“雪莉也听得到吗？”
“我在。”
略小的回应声。
“很好。那么现在，先进行任务的名号编制，从我开始——我是指挥，一号，费尔.法斯鲁迪二号，帕菲尼亚.卢瑟三号，德克斯维尔.布朗特里四号，亚斯塔库.撒梅尔.尼坦.希塞耶五号，雪莉.兰维尼六号，总共六名作战成员。”
他再次停顿了一会。
“然后，在作战开始前，我要说一些有关这个任务起源的事。公爵阁下没要求我解释，但是连目标是什么都不懂就要求你们去战斗，我不赞成那样。”
士气问题，不明不白的目标无法让部下为自己买命。
“从最初说起吧。九月二十一日中午，坎帕拉——乌干达首都发生的炸弹袭击事件。有听过吗？没有的可以查Google。爆炸点在市郊的一家燃料公司，十七名员工受伤，并且以此为契机，当天下午那附近爆发了**军与政府军的大决战——抱歉，这些全是假的，显然我们的公爵阁下对情报管制很有一手。”
哈，炸弹……比那危险一万倍。
“那是一个谎言，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什么炸弹，引发爆炸的是一颗卫星。卫星.日珥四号（ProminenceIV），它是我们所属的佣兵公司——森林鼠以广播信号卫星的名义在零九年发射的，而它的上面搭载了一个循环能源的研究站，森林鼠科研处远程操作它。在无重力和太空射线的作用下，他们成功地在那上面研发出了一种东西，一种危险的东西。我只知道那似乎是类似浓缩铀一样的玩意——但是强力一百倍，能用来制造很多东西，比如核弹，核弹，还有核弹。”
真好，又一种毁灭武器。
“就在我们的头头为又一种毁灭武器的诞生欢呼雀跃的时候，妨碍者出现了，而且打的头头们措手不及。掌控卫星制御的设施是研究群的巨型演算机——‘理想者’，它的演算能力是无敌的，在地球上没有能跟它相比的电脑——头头们是这样认为的，显然这是个愚蠢至极的想法。九月二十二日中午‘理想者’被入侵，通过某个同等级的演算设施，卫星的回收装置被启动，然后坠落，砰，砸在那倒霉的燃料工厂头上。”
就是那所谓的‘炸弹袭击’。
“日珥四号的大部分在进入重力圈前就化作了一堆碎渣，只有尾仓处落到地面，而那个尾仓内有一个黑匣子里面就保存着那种‘炸弹原料'。日珥的坠落引发了之后的‘袭击事件’，由文泰尔.布拉克维将军和洛巴薇.帕格尼尼指挥，森林鼠的部队出动了，对方的部队也出动了，为了争夺黑匣子在坎帕拉市郊大战了一场，头破血流，昏天黑地，然后我们输的一塌糊涂，全军崩溃，匣子被抢走了。”
虽然一直沉默着，但是他们应该都有在听。
“坎帕拉的战斗结束后，指挥部搜查了我们敌人的来历，发现对方的军队来自一家名叫“锥柄（Taper shank）安保”的佣兵公司——没错，佣兵公司，和森林鼠一样。而这家公司牵扯出了一个更大的势力，它所属的宗主，美第奇家族，欧洲最古老的贵族之一，时至今日仍然保留着庞大的影响力。他们确实有足以建造超大型演算设施的财力。但是很显然，那个演算设施的建造是在暗中执行的，至少我们这边不知道它在哪，怎么建的，还有用途——这个演算设施显然不只是专门为了对付“理想者”而建立的。”
透过车棚的缝隙可以看见，黑暗中，远方海角处那高耸的孤单大楼。
“为了夺回黑匣子，指挥部调查了锥柄公司在地球每一个角落的势力，最后他们在这里有了发现。”
维吉诺微微眯起眼睛。
“奇维奇半岛，托克合金科技公司总处，这个国家最高的建筑，一栋矗立在郊外的摩天大厦。它的融资资金中有76%来自不明股东，还有一处海湾发电设施给它提供大量电力——高耗能，这是很多秘密设施的特征。而且最近，这附近驻扎了一支总数五千的佣兵军队，名义上是伊尼扬巴内市市长以海境安全的理由雇佣的，但是森林鼠发现他们刚好就来自锥柄公司。”
夜晚海岸边的丛林之中，隐约有多处闪烁的灯火，那是锥柄军的各个岗哨关卡。
“这是一个很大的巧合，而我们不相信巧合，指挥部花了一周的时间终于从网络侵入了锥柄公司总部，他们在其中发现了很多东西。比如，那台攻击‘理想者’的巨型演算机就隐藏在托克合金大楼内，它由两台主机连接组成，保管在大楼的四十四层和地下十六层，等会儿的作战就与它们有关。”
转回视线，维吉诺看着车厢内。
“然后我们也确认了黑匣子的位置，它就在防御最严密的顶层，六十层。嗯……据我所知的，对方会将黑匣子运到这里是为了利用那台巨型演算机破解黑匣子的密码，因为那个黑匣子外壳构造是立支结构硅晶体，那是一种在接近原始素点环境下合成的物质，搭配匣内负载的引力波聚移后能从大气分子中吸收微粒以填补物理上的缺损，几乎是‘绝对防御’，即使用单分子共震锯也切不开，因为它的再生是无限的。所以，要想强制开启它只能通过演算破解验证装置，也就是要通过那台巨型演算机，因为它的演算防御也是怪物级别。”
真搞不懂森林鼠为什么要把它造的那么坚固……该说是有先见之明吗？
“嗯，总之，收集到足够情报后指挥部决定展开下一场夺还站，就是我们现在的任务。我们要潜入托克公司，然后把黑匣子内部的东西偷回来，简单地说就是这样，一群被选上的小偷……”
或者说，精英。
“……好了，现在我要解释一下选择你们的原因。在坎帕拉市的战斗中指挥部似乎发现了某些东西，使他们确信森林鼠内部出了叛徒，而且还是高层成员。如果这是真的，大规模动员的作战只会被叛徒泄露情报，所以我就接到了这样的命令，要我秘密选择忠诚的精英，也就是你们。”
忠诚……
“我不认为你们对森林鼠有什么忠诚可言，但是我还是选中了你们，因为……”
停顿一下。
“……嗯，就和我一样，我们都有无法背叛森林鼠的理由”
没有人答话。
“忠诚是一回事，不会背叛又是另一回事……总之，我认为你们符合要求。”
照常的沉默
“……好了，接下来是有关这次作战的准备。首先是通讯，那栋大楼拥有自己单独的网络，平时不与外界连接，而且屏蔽所有外部电波——当然，入侵“理想者”时他们显然连上了外界网络——所以我们会采用‘游信微子系统’的方式来建立通讯网……阿斯塔你好像没用过这个？简单的说，游信微子就是一条无形的数据线，由浮游在空气中的大量纳米级小机器连接成的通讯线路，所以进入某个房间时如果关门太久它就会变的不灵敏。游信微子构成的网络会将地图资料和通话之类的都传输到你们的通讯终端上，注意接收。”
卡车重重颠簸一下，似乎磕到了石头，德克的后脑因此猛烈地撞上车厢墙壁，他捂着头蹲下。
瞟了他一眼，维吉诺继续说道
“但是其实游信微子的真正作用是为了充当入侵对方主机的连接线，所以对你们来说更重要是其他的装备，就是作战服和自己的武器——那么，如果你们对装备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有吗？”
……仍然是沉默。
“那么就开始作战计划的讲解吧。”
维吉诺打开身边座椅上的盒子，取出一根六角形芯柱。
“在潜入锥柄佣兵公司总部时，森林鼠指挥部入侵了它们内部网络的身份管理系统并修改了一个ID。那是在坎帕拉的战斗中一名被击毙的椎柄军小队队长，罗诺威.布利上士，指挥部把他ID的阵亡处理取消了，现在锥柄公司的网络仍然登记着罗诺威.布利的C级权限，允许进入协作企业的大部分楼层——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这个ID潜入托克合金大楼。刚好附近的驻兵都是锥柄军，即使有一两个军官进入公司内部也很正常。”
他将芯柱递给阿斯塔。
“现在这个D级权限属于你了，五号——阿斯塔。这就是罗诺威.布利上士的ID芯柱，接下来你将凭它为我们打开一条道路。很遗憾你只能自己去，因为指挥部没来得及制作第二个伪装身份。”
“知道了。”
阿斯塔接过芯柱，放入上衣口袋。
“我相信你的潜入技巧。阿斯塔，你的目标是地下十四层的B主机服务区，同时你也会充当游信微子系统信标向导的作用，在你进入服务区后我们就能连上托克公司的内部网络，并开始入侵和伪造其他身份，你拥有的罗诺威.布利的ID会被提升到A权限，让你可以直接接触B主机本体——在地下十六层。同时我们会利用新伪造的身份分组进入公司，分为我和四号——德克一组，二、三号——费尔和帕菲尼亚一组，六号——雪莉留守后方。六号会在这附近的酒店内设置一个后援点，同时也会在那里操作游信微子主机，辅助我们的作战。二号和三号前往四十四层A主机处，到达后，你们和地下十六层的五号要同时操作两台主机下达撤销整栋大楼电力的命令，那是只有手动同时操作两台主机才能完成的指令。操作完成后你们就立刻脱出，前往附近的A聚集点，会在通讯终端的地图上标出来。同样，主机的操作手段也会传输到你们的终端上。”
维吉诺摇摇手中的终端。
“然后，在你们离开的同时我和四号将进入公司，前往顶层六十层——保管黑匣子的研究室，开启验证装置，带走内部的保存物并使用升角悬浮翼离开。因为大楼周边防空武器的完善，顶层对托克公司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到了那时它却会成为最容易让我和四号逃脱的地方，电力停止后他们要联络启动防空装置至少要三十分钟，这已经足够我们飞出好几十公里了。”
维吉诺拍了一下手。
“好了，大体计划就是这些。”
说得喉咙有些干燥。
“关于具体的细节行动我会现场指挥，小心保管终端。”
但是，战场是无法预测的。
“……也无法排除意外因素和失败的可能性。所以，保持联系，万一无法联系就自己判断，无法保证安全就立刻撤退，没必要牺牲自己完成任务，因为我们还有机会。下次，也可能有下下次。记住这点。”
不仅是生命的问题，如果拼命强硬地去达成，不仅失败可能性大还有可能损坏目标。如果因为什么原因损坏黑匣子内的物品就没有下次了，全完了。毕竟目的可是夺还啊。
海潮的声音越来越响，车篷的震动渐渐平缓。
“虽然还有一些想讲的，但是似乎已经到我们的目的地了……嗯，总之，作战结束后希望能和你们来一瓶庆祝的香槟。”
维吉诺姑且把以前还隶属森林鼠那时的鼓舞士气用的语言说出来，但是本就已经记不太清了，也可能说错了……仔细想想，对他们来说鼓励之类大概毫无意义吧？
毕竟是群最接近怪物的家伙，
已经感觉不到车身的颤抖，车速不断地减弱着。
减弱，减弱，停止。
“全员下车。四号跟随我移动，二号三号移动到终端显示位置待机，”
维吉诺看向阿斯塔。
“五号，你的任务开始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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